今天是第28個世界艾滋病日。據國家衛計委數據，青少年學生艾滋病感染者占青年感染人群總數的16.58%，性傳播是青年群體艾滋病傳播主要途徑。

“性健康教育，長期‘有說法，沒辦法’，我們一直在思考以什么樣的方式對青少年進行科學的性健康教育，并與防艾工作結合。”中國青少年艾滋病防治教育工程（簡稱“青艾工程”，2009年后改稱“青愛工程”）的共同發起人、辦公室主任張銀俊說。

該工程由中華慈善總會、中國教育學會于2006年聯合啟動。張銀俊當年便開始在各地建設“青愛小屋”，長期對青少年學生進行性健康和防艾教育的她，對今年教育部聯合下發的《關于建立疫情通報制度進一步加強學校艾滋病防控工作的通知》十分敏感。通知強調，要將預防艾滋病教育與性健康教育有機結合，把性道德、性責任、拒絕和預防不安全性行為作為教育重點。她認為，這是一個積極信號。

在防艾重鎮建起“防護港”

2015年9月下旬，中國青少年艾滋病防治教育工程赴云南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，在這個防艾形勢一直嚴峻的地方建起50座青愛小屋。

德宏州20多年來一直與艾滋病進行斗爭。以下轄某縣為例，全縣30萬人口，艾滋致孤兒童就有1000多人。因靠金三角地區，此地不斷有外籍艾滋病例輸入，防艾任務依舊艱巨。

“雖然艾滋病防治形勢總體上積極，但是部分地區部分人群形勢突出，社交媒體的發達使得防艾形勢更加復雜”，國務院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助理、中國疾控中心性艾中心書記韓孟杰告訴記者。截至10月，我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（HIV陽性）和病人（AIDS）分別已達49.7萬例、15.4萬例。累計報告艾滋病感染者及病人（含死亡）超過1萬例的省份有15個。

“加強青少年學生性教育，是抓了源頭的問題。”衛生部原部長、中國性病艾滋病防治協會會長張文康曾公開表示。

“現在許多人所以對性健康教育仍然有顧慮，實質是對性健康教育的意義、內涵誤解很深，想當然。”青愛工程領導小組組長、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顧明遠指出性教育目前所遭遇的尷尬。

這種“尷尬”，正是激發青愛工程建設青愛小屋的初衷。青愛工程在全國大中小學及幼兒園援建青愛小屋，幫助學校開展艾滋病防治教育、性健康教育、心理健康教育等，并對部分艾滋孤兒及家庭進行救助。目前全國20個省份625所大中小學幼兒園，都有他們的身影。

一支“專責”隊伍的建成

“目前尚無青春期性健康教育的課程指南，也缺乏針對任課教師的相關培訓。性健康教育究竟屬于德育教育還是生理衛生教育？加上應試教育的壓力，性健康教育的有無和優劣不在學校業績的考核之列，因此多數學校并不重視。”青愛工程共同發起人、辦公室副主任李扁說。

“青愛工程希望可以搭建一個規范的培訓師資、開發課程的臺。”李扁說，“此前很多學校都在做性教育，由德育、生物、心理教師或班主任進行，各自為政。我們的工作是將其規范化，提供交流學習的機會，做成‘集裝箱’。”

“艾滋病防治是一個社會性、立體性的工作，并非光靠教育部門就能做好，此前我們感到難度最大的就是缺乏一套科學的課程、規范的教材，開展起來比較零散，深度不夠。”盈江縣教育局副局長張黎明認為，青愛小屋的臺可以幫助他們解決師資培訓的問題，并逐步開發本土教材，從而更系統地推進相關工作。

做成一件事需要具體的人，而設立專職教師需要跨越很多體制性的障礙。為了解決好師資問題，青愛小屋設立了“專責”教師，從每所學校選擇一名專門負責做性健康教育的老師。

2012年10月，盈江縣成立青愛小屋領導小組，由副縣長任組長，各個職能部門為成員。此后自上而下，教育局內部和各學校分別成立青愛小屋領導小組。此外，對各學校青愛小屋工作的評估被納入到校長及教師的績效考核、目標管理中，青愛小屋的課程也進入課表。

張文康評價青愛工程為當前的性健康教育工作提供了一個好的經驗：“現在全國各單位和各方面人士都在做，都是一路軍，沒有形成集團軍，把力量結合起來的效果可能會更好。”

性教育對象，不只是孩子

“我想問家長們，在這里你們最擔心孩子們遇到什么問題？”

“吸毒！”“艾滋病！”

“盈江縣是艾滋病擴散的重災區。前幾年艾滋病的主要擴散人群是25至40歲的群體，但是些年來，一些中學生受到不良社會風氣的影響，成為艾滋病的感染者。”在走進村寨的一場家長課堂里，盈江縣第三初級中學的青愛小屋專責教師聶永仙對家長說。當地已監測到兩名中學生因性行為感染艾滋病的案例。

“性教育的誤區之一是，認為教育對象只是進入發育期的青少年”，在一份針對四川558位中學家長的調查中，四川性社會學與性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程靜發現，40.1%的家長對和孩子談性持“不適合不想談”的態度，65.2%的家長認為性教育的責任在學校，而從未對孩子進行性教育的占37.6%。程靜常常告訴青愛小屋的專責教師們，家長也是他們的教育對象。

“給他們上課時，有些家長會把頭低下去，甚至直接離開，還有家長質疑，你們講這些東西不是反而給孩子們‘開竅’嗎？”姐帽中心小學的青愛小屋專責教師馮書愛告訴記者，他們通過3年的工作，在消解著家長們的成見。

“其實青愛工程在做的一件事情，是進行一個社會動員，提供一個方法，讓大家能夠有序地參與進來。”顧明遠表示，性健康教育不單應該在學校里進行，也應該讓家長有參與機會，并在參與的過程中消除誤解。

李扁表示，青愛工程希望可以撬動社會資源，改變家長對孩子“放任自流”的性教育模式，讓全民參與，共同為孩子們搭建起一道防治艾滋病的堅強防線。（記者陳少遠12月1日發自北京）